不能再往下讨论那发财与重回故乡的话了。萧达子直着眼向前路上看,恰巧由微青的小柞树林子中的小路上走过来三四个男女。
“又是一些逃荒的!”找到这句眼前话对大有说。
“不到一天碰到了十多起,都是沂州那一带的,他们偏向北走!”大有的答复。
“谁也不知道上那里去好,像苍蝇一般的乱撞!”
静静着等到前路上的男女走到他们的身旁,相望之下,大家都可了然。不过来的这几个外路人境况更坏,没有车辆,也没有多少的行李。一个弯腰抹着鼻涕的老人,用草绳子束住深蓝色的棉袄,上面有十多个补绽的地方,袖口上像是补的两片光铁,油污的颜色映着日光发亮。头发是花白稀少,连帽子没的戴,走道十分吃力。另有两个男子,年纪轻的挑着两个草篮,一对两三岁的小孩在那端,另一篮中有小铁锅,破碗,棉被,还有路上捡拾的柴草。他有高大的体格与宽阔的面目,令人一见知道他是个很好的农夫。女人穿着青布包的蒲鞋,红腿带,肩头上扛着一个小被卷。最后面的男子像是挑篮子人的哥哥,四十多岁,用两只空手时时揉着肚子。他们都很乏倦,到这些石堆前面早已看见有人在一边休息,便不用商量也停住脚步。女人坐在小被卷上张着口直喘,一个如乱草盘成的髻子拖在肩头上,还约着褪色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