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房间就闻到燥热、汤药、碘酒、柏油的气味,这正是肺痨患者所在房间的难以名状的浓重气味。
弗雷吉埃抬起手,动作吃力而缓慢,他说道:“你来了,是来看着我死去。谢谢你。”
杜洛华强颜笑了笑:“看着你死去!这可不是叫人开心的场面,我也绝不会抓这种机会来游览戛纳。我来向你问个好,也休息一下。”
弗雷吉埃咕哝一声:“坐下吧。”然后就垂下头,仿佛陷入痛苦绝望的沉思。
他喘着气,呼吸急促,时而发出一种近似呻吟的声音,就好像要提醒别人注意他病得多重。
他妻子见他不再讲话了,就过去俯在窗口,摆摆头示意远方,说道:“瞧瞧这景色!很美吧?”
在他们面前,别墅星罗棋布的山坡向下铺展,直达市区。市区呈半环形,沿海岸而卧,头冲右边,朝向有耸立着老钟楼的老城俯瞰的防波堤,脚冲左边,朝向勒兰群岛对面的克鲁瓦塞特岬角。在碧蓝的大海中,那小岛就像两个绿点,从高坡上望着是平的,也可以说是漂浮的两大片绿叶。
目光越过防波堤和钟楼,远眺海湾另一侧的地平线,只见一长串青山,在明亮的天空上勾画出一条怪异而迷人的线条,那些山峰有的浑圆,有的尖利,还有的呈钩形,而最后那座高山呈金字塔形,山脚则踏进大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