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舅舅满身是血地回来了,他没有拿枪,肩头上背着富贵,富贵的前腿已经断了,从舅舅的肩上吊下来,一晃一晃像吊着一个小木棍儿。
“舅舅,你又打死狼了!”我责问他。
“我没有。”舅舅说。
“没有?你骗谁呢,”我恨恨起来,“我听见了枪声,你是弹无虚发的,你没有打死狼?!”
“我往空中放了一枪。”舅舅说,“是富贵追上去咬住了狼,但狼也把富贵的腿咬断了。”
“我听见的是三枪,明明是三枪。”
“我去救富贵,烂头就把枪夺去了……”
舅舅把富贵放下来,叫嚷着大舅快拿酒来,然后将一瓶酒洒在富贵的断腿上,富贵嗷地叫了一声,舅舅就从怀里掏出白药敷了,再拿一根窄木条固定了断腿,包扎起来了。可怜的富贵卧在那里,似乎没有了一丝力气,灰浊的眼睛看看舅舅,又看看我。我把脸转过去,但仍是不饶舅舅的:“那两枪是烂头打的?他打死狼了?”
舅舅并没有回答我。不知从哪儿跑回来的翠花,口里衔着一只老鼠在院中嬉戏,它并不立即将老鼠咬死,而是打翻后就伏在那里静观,老鼠突然向前逃跑,它又一扑将其打翻,老鼠就再不动了,它伏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喵喵地叫,摇了尾巴往旁边走,开始卧下打盹,但这时候老鼠猛地跳起来又逃,翠花忽地在空中腾起,老鼠立在了那里像定住一般,约莫那么一刻,老鼠趴下来,忽地向捶布石冲去,脑袋就裂了。我看着发了呆的翠花,猛地一跺脚,远远的什么地方又是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