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绛懂得这套生存法则,也看得通透。如此生活,反倒可以看透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古往今来,自有人避开“蛇阱”而“身藏”或“陆沉”,消失于众人之中,如水珠包孕于海水之内,如细小的野花隐藏在草丛里,不求“勿忘我”,不求“赛牡丹”,安闲舒适,得其所哉。一个人不想攀高就不怕下跌,也不用倾轧排挤,可以保其天真,成其自然,潜心一志完成自己能做的事。
然而她并不希望这种超脱变成阿Q式的精神安慰,相反,她希望物能尽其用,人能尽其才,守好初心,做好自己便可以了。
我们不妨再加上一句:“是什么料,充什么用。”假如是一个萝卜,就力求做个水多肉脆的好萝卜;假如是棵白菜,就力求做一棵瓷瓷实实的包心好白菜。
这种笃定与从容,让杨绛在杂乱的世界中始终守着一方自己的田地。她在这块田地里辛勤耕耘,播种的与收获的,都是自己喜爱的果子。无论在何种社会环境中,哪怕周围的朋友不能再坚持,她始终挺得过来。
迁到安容室后,钱、杨二人在住所门前种了五棵柳树,一如五柳先生,以此明志。
1955年,杨绛前所未有地得了一张末等绿色观礼条,可以在劳动节去天安门广场观礼。她很兴奋,5月1日一大早便兴冲冲地乘车前往。杨绛看到车上有个戴绿条儿的女同志,喜出望外,忙与她坐到一起。一路上,她跟着“绿条儿伙伴”穿过街,在观礼台上找到了自己应该去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