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七个坑》主要写皮鞋匠耿大在被一个日本兵抓去后做苦力挖坑，这些坑活埋了一个又一个中国人——其中还有耿大的亲人——而当日本兵下令第七个坑埋下的将是耿大本人时，他终于“运足全身所有的力量，抡起那锋利轻快的军用锹，突然向那个兵的头部劈下去”[4]。当他打死日本兵，从第五个坑中扯出自己的亲人时，他们都已经死了。造成小说中悲剧的原因正在于耿大的奴性。这种奴性使得他不到危险涉及他自己生命的时候“决不”起身反抗。
在短篇小说《狱》中，“我”与一个胡姓农民在监狱中的对话生动地表现了当时中国农民的那种根深蒂固的奴性。当他听说在哈尔滨的监狱，只要为日军干一个月就会得到列巴和素波时，竟然想到“一年养一个多好”。他根本没有将日本对中国的侵略当成奴役，而是认为只要短期内生活好，为谁干都是干。下面这段描写对中国农民奴性的刻画尤其传神：
“这里还管洗澡吗？”那个年轻的问我。
“管。”
“哈尔滨地方好，哈尔滨的监狱也好。富锦县监狱可太缺德啦，饭不管饱，凉水也不给，妈的！”
十个人一伙开始洗澡了。第三次，我和那个最年轻的在一伙，当他看见水从自来水管往外流注，他就奇怪地拍手跳跶起来。他似乎什么都忘了，他忘了这是监狱，有狱卒，有皮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