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打从一开始,他就使这个家庭里出现了一种不好的气氛。过了不到两年,恩肖太太去世了,这时小主人已把父亲看成一个压迫者,而不是自己的朋友。希思克利夫则被他看成是个篡夺他父亲爱心、侵占他特权的家伙。他念念不忘受到的这些伤害,心中愈来愈充满仇恨。
有一阵子我是同情他的。可是当孩子们都得了麻疹,我不得不看护他们,立即担当起一个女人的责任时,我的看法改变了。希思克利夫的病情非常危险,在他病势最严重时,他总是要我在他的枕边伴着。我想他一定以为我帮了他不少忙,他没有想到其实我是迫不得已才去照料他的。不过,我得说,他是个做保姆的从来没有管到过的最安静的孩子。他跟另外两个孩子不一样,这不能不使我减少了一点偏心。凯茜跟她哥哥闹得我苦透了,他却像只羊羔似的从来不诉苦抱怨——虽说他很少麻烦人是由于倔强,而不是出于温顺。
他能够死里逃生,医生说多半亏了有我照顾,称赞我看护得好。我听了他的赞扬非常得意,对这个因他使我得到赞扬的人,我的心也就软下来了。这样一来,亨德利也就失去了最后一个同盟者。不过我还是没能特别喜欢上希思克利夫,而且我常常感到奇怪,我的主人在这个忧郁的孩子身上,到底发现了什么,会让他这么溺爱。在我的记忆中,对他的宠爱,这孩子从来不曾有过任何感激的表示。倒不是对他的恩人放肆无礼,他只是对他的宠爱无动于衷。虽然他完全知道,他已经攫取了那老人的心,而且也清楚,只要他一开口,全家人便不能不依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