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忍目睹他们父女见面的场面。我在卧室的门外站了有一刻钟,当时简直不敢走近床前。
然而,一切都很安宁。凯瑟琳的悲伤,就跟她父亲的喜悦一样,不露声色。只见她镇定自若地扶着他,他呢,抬起眼睛凝视着她的脸,那眼睛仿佛因为喜悦睁得大大的。
他临终时很幸福,洛克伍德先生。他是这样死的,他亲着女儿的脸蛋,轻声说:
“我要去她那儿了,我的宝贝孩子,以后你也会来我们那儿的!”说完,他就没有再动,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对她那么凝视着,眼里闪着喜悦的光芒,直到他的脉搏不知不觉地停止了跳动,他的灵魂离开了他的躯体。谁都没有注意到他去世的确切时间,他死得那么安详,丝毫没有艰难和痛苦。
也许是凯瑟琳的泪水已经流干,也许是过分悲伤,以致欲哭无泪,她就那么呆坐在那儿,眼中没有一滴泪水,一直坐到太阳升起,坐到中午;要不是我硬要她离开去休息一下,她还会在灵床前一直这样呆坐下去。
好在我把她劝开了,午饭时律师来了,他已经去过呼啸山庄,得到了如何行事的指示。他把自己出卖给了希思克利夫先生,这也就是我家主人请他他却迟迟不来的原因。幸好,女儿回来之后,我家主人就没有再想起那些烦人的尘世俗事了。
格林先生自行担当起责任,对田庄里的人和事发号施令起来。除了我,他辞退了所有仆人。他本来还想假借行使委托权,坚持不让埃德加·林敦安葬在他妻子的旁边,而要把他葬在教堂里,跟他的家族在一起。幸亏还有遗嘱,上面写得明明白白,不让他那么做,我也大声抗议,反对任何违背遗嘱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