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石达开决定投河殉国。先令王娘五人抱二幼子投水死，属员也有多人共溺。他忽然想起尚有追随自己的忠勇健儿七千多人，何忍其尽遭屠戮？于是甘愿献身牺牲自己，为全部军士赎命。即致书总兵唐友耕，具述其意，其书曰：
“达开顿首再拜，泽波军门仁兄同志大人阁下：窃思求荣而事二主，忠臣不为，舍命以安三军，义士必作。缘达生逢季世，身仕天朝，忝非谄士，不善媚君，因谗谮而出朝，以致东奔西逐，欲建功于当世，不惮旰食宵衣。无如命薄时乖，故尔事拂人意。矢忠贞以报国，功竟难成。待平定而归林，愿终莫遂。转觉驰驱天下，徒然劳及军民，且叹战斗场中，每致殃连鸡犬。带甲经年，人无宁岁，运筹终日，心少闲时。天耶人耶？劳终无益，时乎运乎？穷竟不通。阅历十余年，已觉备尝艰苦，统兵数百万，徒为奔走焦劳。每思匿迹山林，遂我素志，韬光泉石，卸其仔肩。无如骑虎难下，事不如心，岂知逐鹿空劳，天弗从愿。达思天既如此，人将奈何？大丈夫生不能开疆报国，奚爱一生？死若可安将全军，何惜一死？逖闻阁下，仁德普天，信义遍地，爱修斯书。特此奉闻。阁下如能依书附奏，请王宏施大度，胞与为怀，格外原情，宥我将士，请免诛戮，禁无欺凌，按官授职，量材擢用，愿为民者，散为民；愿为军者，聚为军。推恩以待，布德而绥，则达一人可以自刎，三军悉以安全。达舍生果得出全吾军，捎躯稍可仰对我主，虽斧钺之交加，死为不辱，任身首之分裂，义亦无伤。惟是阁下为清大臣，当得巨任。志果推诚纳众，心实以信服人，不设诈虞，能依请约。窃冀风翰先覆，并望台驾近临，以便调停，庶免耽阻。否则阁下迟行有待，我军久驻无粮。昔三千之师，犹足攻城掠地，况数万之众岂能束手望天乎？特此寄书，伫候希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