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里面再无旁的朝臣,她上前轻轻推开门。
里边酒香的浑浊之气尚未散尽,一应酒宴所用之物倒是已收拾干净。厢房很大,有跳台突出阁楼外,似是揽月胜地。有低低的说话声传来,是厢房的内间。
循声望去,但见一挂素纱垂落,有风微微浮动,一地月光清影摇曳无定。
朦胧中,她瞧见里头有几盏萧疏的暗红灯盏,照着秋庭澜微显疲倦的脸。刚要上前,秋庭澜已是出声,“霜兰儿么,进来,别忘了将门关好。”
霜兰儿撩开素纱入内。
但见龙腾一袭湖蓝色叠丝裘袍,半依在座塌之上,手中正把玩着一只青玉酒杯。他知霜兰儿入来,却没有抬头,眼睛只定定望着杯中涟漪轻漾的酒水。
霜兰儿依礼唤了声,“王爷,侯爷。”
秋庭澜笑叹一声,他轻轻甩了甩头,扫去几分应付宴席的疲惫之态,道:“旁人唤我声侯爷那是客套。怎的我听你喊,总觉得有几分揶揄的意思?”
霜兰儿微微一笑,“秋将军封了定北侯,这本是无上的荣耀,我怎会是揶揄呢。”
秋庭澜轻轻别过脸,烛光下,斧劈青山般的轮廓益发深刻。他的目光有些无奈,神情大是怅然,“对于有些人来说,荣华富贵乃是毕生所求。可于我来说,却少了自由自在。少筠,眼前这条路……”他欲言又止。
这样的话,似曾相识。很久前,似乎有人也这般对她说过。她的视线落在一直未曾开口的龙腾身上,今晚的他,有点深沉,也有点冷漠,耳侧几缕散发垂落,却是为他更添一分邪肆的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