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十岁母亲病逝,在祖父母家长大,一直视姐如母,敬爱多于亲昵,对我大哥也是礼貌有加,毕恭毕敬地称为姐夫。可是对我,就没那么客气,人前人后,一直“小乔小乔”地叫,好像我们是从小一块玩泥长大的幼儿园老友似的。
但是我们这对冒牌兄妹的感情硬是好,好得拂廊常常说:“王母娘娘下令未必支使得动你的事儿,只要丹青咧一下嘴,你也就抢着做了。”
拂廊哪点都好,就是在丹青的事上有些小心眼。其实我一向不觉得拂廊有理由计较丹青,我对丹青再好也不过像护花一样,定时培土浇水,并无过分关爱。对拂廊则不同,拂廊是名贵瓷器,要小心轻放,妥善保存。好像《红楼梦》中的薛林二女,旁边人轻易不得喘气儿,怕“气儿大了吹倒了林姑娘,气儿暖了又吹化了薛姑娘”。
当下我对丹青说:“我也是快30的人了,跟你比已经半截子入土,行行好你叫我一声‘老乔’可不可以?”
“好说,只要你答应等下请我喝茶。”
于是我开始干活。丹青已经事先将油漆调好,我有些心疼:“几大桶漆,你自己怎么搬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