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他回家养病。
每周六晚上,我也不再去上会话课,怕累着他。
一天早上,我正在车间里干活,传达室来电话说,有人来找我。
出去一看,是成先生。
他已经很精神了,雪白滚壮,那笑还是那么的带点调皮,只是步履有些缓。
他就坐在我的工位旁,看我修理电视机。
当时,我每天的指标就是修复27台有故障的电视机,顺利的话,有两个小时就足够了,余下的时间都用于学英语——很值得留恋的快活日子。
我完成指标后,我俩很开心地聊天。
临走时,他拿出一个很大的包递给我。
“我的词典太多,平时也不怎么翻,闲置着也不好,我想你用得着,你拿去吧。”
一套上下两册的《综合英汉大词典》,有一尺厚。民国版的。
我不想他谢我。但那是书。都是读书人,就不好拒绝了。
他一定策划良久。
第二年深秋的时候,成先生已大好,只是还没有继续开班。
一个星期天的一大早,他把出国班的那些学生和我找了去,说是很久没聚了,想聚一聚,在一起好好聊上一天。
他悄悄给我一张10元大钞,托我去趟菜市场,说,别的随便你买,就两条:一个一定要买最大的大闸蟹,一个主食就吃面条吧。
菜市场就在对面的南车站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