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向窗边走了几步,指指外面深沉寂静的夜色:“你却趁着夜半无人之时,私下前来与老夫密会,这岂不是既多此一举,又打草惊蛇?”
容祈不以为然:“裴尚书此言差矣。仅仅翻了这一桩案子又能如何?家父即便不是谋害裴郎中的凶手,也还是世人口笔如刀之下无法翻身的恶人、奸臣!所以我又何妨舍小节而全大局,若有当朝吏部尚书相助……”
可不等他说完,裴简就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仅此而已?”
容祈冷笑反问:“不然呢?”
裴简大笑,转向窗口招手:“雁回,你可听见了,他——”
容祈心头重重一震,霍然起身,却因起得太急而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踉跄两步靠在墙边才勉强站稳。
裴简静静地望着他,好整以暇地叹了口气:“原来靖安侯终究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容祈刚刚扣住窗棂的手倏地缩了回来。
真心……
裴简不知他在想什么,捻须微笑:“不必辩解,老夫忝为吏部尚书多年,总不至于连这点看人的眼光都没有。”
容祈:“……”
他忽然有很多话想说,然而对面的人实在不合适倾听,或者说,这世上或许没有任何一个人适合倾听。
所以他便只能将满腹无人可与之言的心事与那些尘封的旧时光一齐和血咽下,再开口时,又是一如初时的冷淡:“是。裴二娘是个有趣的姑娘。二十年前的事情传出去,你固然会身败名裂,但覆巢之下再无完卵,若有可能,我并不想让她落到那个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