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一定还记得,我在前面提到过秦汉帝国通过点与线的有限控制来治理南方的问题。那就是先用一个与北方核心地区相连通的稀疏的交通干线网络,把南部中国套进“网线袋”,再在这个经络系统周围逐渐培育出“肌肉组织”,最终将南方驯化为与北部中国完全同质的国土。但是在西部,传统王朝驯化南方的经验却很难起效。
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在西北中国,“经络系统”周围的“肌肉组织”长期发育不良,甚至根本没有发育出来。因此中央政府一旦撤走,它在当地统治过的痕迹便很快湮灭。这与公元前4世纪,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东征对被征服的波斯、中亚等地带来的经济、文化方面的历史影响,根本无法比拟。
由此可知,建立在军事弹压和经济吸引力基础上的对羁縻地区的象征性统治,与朝廷在郡县地区实施的基于主权的治理,其性质和力度都大不一样。传统国家负责羁縻地区事务的机构叫鸿胪寺,它本是专掌“宾礼”(也就是接待宾客的礼仪)的部门。宾礼原有内外之分,对外的宾礼就是所谓“边仪”(接待沿边各个国家或各个部落人员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