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资本主义在欧战期中得到了长足的进步,但在欧战过后便遇着了恐慌的危机。重要的原因便是欧洲的资本主义又卷土重来,要在世界商场——很荣幸地几乎就是我们贵大中华民国的别名——继续他们的经济战了。日本产业界中所必然发生的倾向便是资本的集中,小资本家的破产,零碎事业的中断,猖獗的“成金风”之平息。这个现象从那博多湾的一角上也很鲜明地表现了出来。博多湾中的筑港工事中止了,那座像王宫一样的抱洋阁,渐渐萧条了起来,终至不能经营,在1922年的春间,全部拍卖了。
买了抱洋阁的是新起的博多湾沿海铁道会社,买来打算改成公司的办事所。但在未改公司之前,空了有半年光景。公司派了一位技师看守,但那技师和福冈市上的一位妓女姘上了,兼顾不到抱洋阁来。他便托了一位在抱洋阁附近住着的工头代他管理。工头的家和我们的寓所相隔不远。我们在那箱崎町上住了已经三年,自然是相识的,逢年过节也时而有些往还。那工头的老板娘想到自己一家人住在那王宫一样的抱洋阁里,在扫除上要大感困难;同时她的经纶似乎也很不弱,她利用那技师的弱点,便私自把抱洋阁的一部分向我们开放了出来,她请我的女人和他们同住。于是在那暑假前后的几个月中,那临海的几层楼房便成为了我们的居室。在三年前我在岸上羡慕着楼上的人如天上人的,在三年后的我自己却被岸上的游人羡慕为天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