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前两三个月死的。我也才听说。”
我说:“他那病能活这么多年,够例外的了。”
那位作家说:“是的,在国外,癌症病人多延长一年生命都是医学上的成就。他多活了三年呢!”
我把这消息说给一些熟人。熟人都并不感到意外,大家都替他惋惜!说他要从政,可以当个不错的地方领导;若从军,至少也是副军级的指挥员了。可惜鬼迷心窍,要当败兴的作家,不但一事无成,反搭了条命进去。
我把这事说给我爱人听。她说:“你该写篇文章纪念他,这人对自己理想的坚定劲,不是平常人能有的。”
腊月二十五晚上,我坐在家里就构思这篇文章,刚想出个头绪来,外边有人敲门。我爱人去开了门,问了两句什么,便面色惶惑地说:“有人找你……”
我问:“谁?”
“他说叫朱彤心!”
“什么?你听错了!”
可朱彤心已经进来了。瘦高的个子,晃晃荡荡,一件旧军大衣不象穿在人身上,倒象挂在衣架上。他的脸又恢复了瘦干巴样,却有了血色,挺大的嗓门说;“你这地方真不好找,我光换汽车换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