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身上带着奶味儿的医生进来,他就会被人翻来翻去一次,一是清洗身体避免褥疮,二是方便女医生“扎针”。他也是偶然清醒时候看到过一次,那扎进身体的细针足有三寸长,可却一点痛苦都没有,还像是带着一股股暖流注入身体,让他的破败又冰凉身体从内而外暖起来。
每当女医生进来,他还会喝到一包味道奇怪的药水,药水是温热的,好像能够从口中温暖到全身,整个人都热起来了。这些热量和渐渐侵蚀身体的冰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每天都好像在他身体里拉锯。一会儿冰冷战胜了温热,一会儿温热又取代了冰冷。
钟大春一点儿也没觉得难受,因为这种双方在体内交战的感觉越来越清晰总比身体的感觉越来越麻木要好得多。
之前,他的身体已经被病痛折磨得阴冷麻木,每时每刻都感觉到这种麻木在向心脏和头部侵蚀,他甚至能够预感,等这种麻木抵达心脏,就是他死亡的时刻。
现在不一样,身体好像新生出一股力量,一直都保护着心脏和头脑,偶尔还会往外围扩散,把麻木驱散。
再后来,他终于能够完整清晰地听到外面的动静。他听到有人称呼她“沐医生”,向她报告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报告另外几个病人的恢复情况,他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都是曾经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