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这也是老四的一片苦心,他怕我们在一起时搞不好又要打架闹事。”
白狗子似乎笑了一声,他说:“现在我对你说实话,那一次在工地上我是少记了你一担土,因为我觉得你瞪了我一眼。但你说少记了四担则是冤枉。”
父亲的笑则是明显的,他说:“那时主要是心里有气,瞧你们舒服地坐在那里不顺眼。要说这事,幸亏老四处理得聪明,马上将你们调回来。不然你们可要吃大亏,大家都策划了,要找机会再收拾你们一顿。”
白狗子说:“我们心里也有数,也在作准备。不过就算我们皮肉吃了苦,倒霉的还是你们。那时知青就是现在的熊猫。要不然秦老四怎么会被抓到牢里去了。若将文兰换成本地姑娘,准保屁事没有。”
我现在才相信秦四爹的话,这帮知青自我感觉到现在还是这么好。我找了一把锁,将房门锁好。我不想父亲在找不到信后又将姐姐的照片拿给白狗子看。我往外走时,母亲追上来,将一把热乎乎的瓜子塞进我的荷包里。
只一会儿没露面,晴朗的天空就变成阴沉沉的了。从山上刮下来的冷风穿过棉衣拼命地往骨子上扎。我缩了缩身子,还没有直起腰,就听见后山上传来一声牛叫。那声音在北风里回荡了很久。
知青们分散在各家屋里,有的人还为他们在堂屋正中烧起了火塘。我在垸里走了一圈,大家都闻到了我荷包里的瓜子香。我知道有人同我打招呼是想分享几颗瓜子,我装作不明白,反问他们看见老五没有。大家都说没见到他,我就想他可能一个人猫在帐篷里。我赶到河滩上,意外地看见昨晚哭着离开这儿的那两个婶子,正坐在一顶没有他人的帐篷里相对哭泣,两个同病相怜的女人互相抓着对方糙得像樟树皮一样的手,除了眼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